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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许世友的衣食住行

    更新时间:2015-02-06 浏览次数:341 信息来源:王 宣

    住:

    1980 年,刚刚被推选为中央顾问委员会副主任的许世友向党中央提出,身体不适应北京的气候,要求请假去南京写回忆录。

    许世友到南京后住进了中山陵8 号。

    这座公馆当年是孙中山先生的长子孙科所建,也叫延晖馆,取惠泽后世之意。刘伯承元帅在南京担任军事学院院长时,一直居住在此。许世友担任南京军区司令员期间,也曾在这里住过。后来,这里成了南京军区的一个内部招待所。

    许世友重返中山陵8 号的第一件事,就是按照他的嗜好对院落进行了改造。靠围墙边的那排灌木丛被锯掉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排猪圈,几头猪崽在拱土吃食;楼房西头的那片苗圃被铲平了, 挖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鱼塘,各色鱼苗,应有尽有;楼后的奇花异草名树被移走了,平整成了一畦畦“生产地”,这里种过水稻、地瓜、高粱和多种蔬菜。

    小楼依旧,窗帘是旧的,地毯是破的,空调开起来的声音像马达轰鸣,军委办公厅为此拨了维修专款,但他一律不准换。

    楼下是工作人员居住和工作的场合,楼上是许世友活动的天地。墙上挂着几张他和中央首长的合影,还有两幅地图,一张中国的、一张世界的,象征着“胸怀祖国,放眼世界”。外间大厅作为会客室,摆了几张老式沙发。有张小方凳, 是许世友坐在沙发上跷腿用的。卧室里一张办公桌,一张硬木椅,一张木板床,一个大木橱。这些都是公家配给他的,不是配得少,而是他不要。橱顶上放着两只旧皮箱,几件军装、几双布鞋, 杂放在皮箱和木橱里。这些就是许世友生活的全部家当。

    许世友对住宿的要求很简单,到哪里只要一张硬板床。在家这样,出去也这样。

    1985 年3 月2 日至7 日,中顾委华东组第三次会议在上海召开,地点安排在上海锦江饭店, 许世友理所当然地被送进了“总统套房”:1615 房间。

    这套当时专门用于接待来沪各国总统的房间,实际上是锦江饭店主楼16 层的全部。室内装璜典雅豪华,中西两个会客厅的装潢代表了中国的最高水平。主宾卧室更是尽显高贵而不失温馨,连床头电话也用黄金和宝石镶嵌。

    偏偏不入许世友的法眼,他沉着脸说:“这样软的床,我睡不起,让他们换张木板床。”

    他这一句话,害苦了楼层服务员。偌大的锦江饭店,席梦思床可抬出多种规格多种样式,可木板床到哪里去找?后来还是会议生活接待组的一位官员想出个替代办法,临时找了几块木板,用板凳搁好后拼凑了一张床。

    锦江饭店一位老职工私下说:“总统套房里那张进口的大床,安装好后几十年都没有动过。这次不知来了位什么大首长,把大床拆了不算,还要睡铺板,阿拉真是拎勿清爽!”

    在锦江饭店的总统套房里睡铺板,许世友应该是“空前绝后”。

    会议结束时,上海市的领导热情邀请与会委员在锦江饭店多住几天。工作人员暗暗欢喜,过去随将军出发都是吃在部队住在部队,这次到锦江饭店总算开了点“洋荤”。在南京时,已确定首长会后去华东医院检查身体,看样子还能在上海最大的饭店里快活几天。

    没想到吃了午饭,许世友就交代秘书:“搬家,住在这里太浪费。”说完径直上车,到了上海延安饭店。

    许世友走了,想走的不想走的人也只好走。延安饭店是在许世友手上修建的,由南京军区司令部管理局直接管理,他每次来上海都住在这里,条件不算差,但与锦江饭店相比不属一个档次。许世友却感到住的自在,不拘束,睡觉也踏实。

    晚年许世友还做过田陌梦,与河南新县老家来的地方官员商量:“你们回去给我盖两间茅草房,等我退下来以后,回去放牛。”在座的人以为是开玩笑,他却很认真地说,“摘了乌纱帽,再去戴草帽,不是一样吗?”

    衣:

    人们见到的许世友几乎是一个固定的形象:穿一身草绿色军装,一不敞领,二不卷袖。头上一顶缀着红五星的军帽,戴得端端正正。数九寒天这样,三伏炎夏也这样。私下里见到的许世友,穿着从上到下也全是部队发的。即使不穿军装,他也是白衬衫,绿军裤,脚上一双圆口黑布鞋,白衬衣扣着领扣,两只袖口也扣得紧紧的。

    许世友是老行伍。几十年的军旅生涯,熔铸成军人的作风,军人的气派,军人的习惯。他不是做给人看的,自己感到舒服、适意、自在。

    许世友一年四季都穿军装,穿着上无需别人操心。衬衣袖口上脱线了,没人给他缝,照样穿在身上。领到新军装,他说穿新的别扭,叫公务员先洗两遍,用洗衣板搓一搓,他才肯穿。衣服穿脏了,军帽上有了汗碱油渍,如果不是服务员再三催促,他绝不会主动换下来,他嫌麻烦。 

    许世友一辈子只穿过高筒布袜或部队发的线袜,没有穿过丝袜和尼龙袜。他平日穿的最多的是部队发的那种圆口黑布鞋,不喜欢穿皮鞋。据说在战争年代,他的一位战友穿了一双缴获来的皮鞋,在敌人突然来袭时,因系鞋带费时间而牺牲。

    天气稍热一些,他就让人去部队服装厂买些布条回来,自己动手打布条草鞋。他设计的这种鞋子,式样和加工同草鞋一样,但原料是布条不是草。对许世友来说,这恐怕也是一种进步。那几年,军队乃至地方这种鞋子“火”了很长时间,不少人都以拥有布草鞋为荣。 

    1985年5月1日,全军统一换发新式军服。人民解放军的数百万官兵,一夜之间告别了以“一颗红星头上戴,革命红旗挂两边”为标志的时代。人人戴上了大檐帽,干部还换上了毛料服、黑皮鞋。

    关于这次换服,中央军委还规定:凡已经退出现役或不在军队中担任现职的干部,一律不发新式军服。这一规定,涉及到军队中一大批功勋卓著的高级将领。

    这时的许世友在军队中已没有任何职务。从这一天起,他和其他离开军队的高级将领一样,将没有新式军装可穿。这不仅对许世友,对所有部队老同志,在感情上大都接受不了。有不少老将军意识到,在自己的衣橱里,除了部队发的衣物,将找不到什么衣服可穿。

    这一年的2月初,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在王震的陪同下到了南京。一批曾经担任过军队高级领导职务的老将军,纷纷要求许世友向邓小平反映一下他们的想法。当兵当了几十年,他们只提出这一点最后的要求。

    邓小平与许世友交谈的情况,外人不得而知。他在总后勤部南京3503厂定做的纯毛新式军装,却一直没有让人去取。

    邓小平后来在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的讲话,透露出几分真情:“比如5月全军换装,退下来的老同志可不可能发新军装?从感情上来说,我们的老同志,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几十年,发套军装有什么了不起?发十套也算不了什么!但是这么一来,就把我们立下的规矩搞坏了。因此,这里有一个问题:是照顾感情重要,还是遵守规矩更重要?所有的老同志当然都会懂得,立下一条好规矩,重要得多。”

    许世友再也不提穿军装的事,模范地带头遵守规矩,身穿一套没有了红领章的草绿色军服,头上端端正正戴着没有了红五星的军帽。

    看上去让人感到有那么点别扭和不协调。

    食:

    许世友是吃过大苦的人,在饮食上不讲究,有什么吃什么,做什么吃什么。

    这是许世友1980年夏季某一天的食谱:

    早餐:两只油煎鸡蛋(吃了一只),一碟榨菜丝,一小碗稀饭。

    中餐:一块炸猪排,一碟青椒炒苦瓜,一碟蘑菇熘菜心,一碗紫菜汤,一小碗米饭。

    晚餐:一碟辣子鸡丁,一碟肉丝炒生菜,一碟渍酸菜,一小碗面条。

    需要说明的是,菜谱上涉及到的蔬菜都是许世友自己生产的,不花钱。苦瓜和生菜是南方菜,当时在南京地区还不多见。许世友在广州军区工作期间觉得很好吃,把种子带到了南京,也没费多少劲就试种成功了,所以能常常出现在他的餐桌上。

    他常说,在战争年代:“由于国民党严密封锁,有时一连几个月没有粮食,就靠吃梨子、杨桃、山楂、竹笋等过日子。吃了眼睛发黄,腿发软,还要同敌人打仗,有时一昼夜行军一百八十里,风餐露宿,断粮缺衣”,“能在屋子里安安稳稳地睡一觉,能够放开肚皮吃顿饭,就是生活上很高的享受和最大的满足了。”

    许世友下连当兵时,曾向战士们回忆长征途中吃皮带的情景:“也许你们不相信,我的皮带都没留着。许多战士的步枪带都吃了,后来行军只好把枪握在手中”,“当然,吃皮带不像吃海带那么容易,可要活命呀,不吃就死人。”

    如果说他在吃上有什么“偏爱”的话,那就是茅台酒。他有一句名言:“冷酒伤肺,热酒伤肝,没酒伤心!”这句话具有特殊的幽默感,似乎散发出浓郁的酒香。有年建军节,南京军区司令员聂凤智和他的夫人何鸣前来看望,问他节日过得好不好。许世友喜滋滋地说:“我中午一瓶茅台喝干了,晚上一瓶见了底,一天两瓶茅台酒,这个节过得好不好?”

    许世友喜欢茅台酒,招待客人也用茅台酒。“许司令请我喝茅台”,几乎成了他宴请的代名词。许世友在南京几乎从不出门会客,大都是别人来看望他。他又生性好客,留客吃饭很频繁,每月宴请一般都有三四次。

    那些年虽然很少讲廉政建设,而高级干部们大多很自律。以许世友为例,他每次宴请,公是公,私是私,分得很清楚。退居二线以后,因公请客的机会很少,大部分情况下,都由他个人掏腰包。 

    许世友一个月拿多少钱?知道的人不多。 

    1955年,他被授予上将军衔,定为行政五级。此后二十多年,因取消军龄补贴、取消军衔等,津贴费只减不增。在上世纪80年代初,他的月工资收入不过400元。工资除了日常家用外,喝酒是一项耗费很大的开销。 

    当时茅台酒的价格从每瓶4元、8元涨到了12元。许世友靠工资已经消费不起,再不能敞开喝了。好在南京军区的西村农场研发出一种粮食大曲,口感酷似茅台酒,只卖一二元一斤。不知谁出了个主意,将这种酒分灌在旧的茅台酒瓶中,戏称为“土茅台”。 

    许世友宴请坚持要给客人喝茅台酒,工作人员则费心思准备两种酒。供许世友和重要宾客喝的,是真茅台;陪酒的工作人员和一般客人喝的,则是土茅台。餐桌上瓶子完全相同,装的酒截然不同。陪酒的工作人员和一般客人由于事先打过招呼,喝着土茅台有时会装出比喝真茅台还要“爽”。

    行:

    许世友不逛商店,也没有办法逛,一上街就会被群众认出来。牙刷、牙膏、肥皂等,管理员买什么,他用什么。不挑牌子,他也搞不清有哪些不同的牌子。

    他出门只有动车。在北京,中央军委配发了一辆进口的“奔驰”牌轿车,他从来没用过。在南京,他始终乘坐普通军用吉普车。南京军区首长考虑到他身体不好,吉普车较颠,冬天冷,夏天又热得受不了,让司令部管理局调拨了一辆带空调的进口越野车,那时俗称“巡洋舰”。

    “我有车坐,还不满意啊?要坐那么高级的车干什么?”他不肯坐。

    工作人员好奇,把“巡洋舰”开出去试车。他看到以后,劈头一顿责骂:“你们不错,你们‘高级’了,你们去坐,我不坐,你们都是忘本!”他不允许把“巡洋舰”留在中山陵8号,非让立即送回军区不可。

    让如此高龄的老首长坐吉普车,大家感到过意不去。司令部管理局分工汽车管理的张处长想了个点子,趁许世友去北京开中央全会时,将吉普车重新改造了一番,看上去外表没变,实际上加厚了车篷,座椅也换上了不亚于轿车的弹簧。

    白天,对于许世友显得漫长而单调。其他老将军赋闲后,可以连家带口出行,夏天往北跑,冬天向南飞;他不能,到哪都要向党中央请假,都成了视察,只能呆在家里。

    许世友爱看电视,通过电视走遍中国,了解世界。每天晚上7时,他必定要坐在电视机前。即使是留客吃饭,时间一到也会从餐桌旁站起来就走,留下一句话:“我去看新闻,你们要喝好!”他看电视,并不局限于“新闻联播”节目,通常一直看到当天的电视节目全部播完。

    早几年,他喜欢看电影。

    到北京开会,住在京西宾馆。那几年,外面公开放映的电影受到许多限制,有一批外国影片作为“内部片”、“参考片”,专供高级干部们观看。晚上有时放一部,有时放两部。对这些影片,许世友没有多大兴趣。 

    许世友喜欢看的影片,主要是以下几部,百看不厌:《孙悟空三打白骨精》、《女驸马》、《乔老爷上轿》、《铡美案》、《刘三姐》、《霓虹灯下的哨兵》、《南征北战》、《地道战》、《地雷战》……

    看《孙悟空三打白骨精》,他特别为孙悟空着急。孙悟空一举起金箍棒,他就要大声喊着助威:“快打、快打!”当唐僧念起紧箍咒,让妖怪跑掉以后,他就会长叹一声,“看看,这个唐僧,又上当了。”

    看《乔老爷上轿》,影片中丫头秋菊胡诌了两句诗,嘲讽乔老爷。秋菊刚张口,许世友就高声唱起来:“看你丑得像苦瓜,肚里哪有好才华?”当财主迎亲的轿子来了,乔老爷阴错阳差地转到轿子跟前,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,许世友会着急地连声喊:“快上轿,快上轿!”

    看《刘三姐》,大段大段的山歌都能哼出来,尤其喜欢刘三姐与三位秀才对歌的那场戏。他经常模仿秀才们唱歌的模样,一边拿腔拿调,一边摇头晃脑。唱完之后,哈哈大笑,快活得像个孩子。

    不久,中共中央和国务院下达《关于高级干部生活待遇的若干规定》,要求党政军高级干部克服特殊化,带头恢复和发扬党的艰苦朴素、密切联系群众的优良传统。

    许世友交代:“电影放映机要上交。”工作人员说,“首长在这里养病,可以作为特殊情况……”话没有说完,被许世友打断:“这个特殊,那个特殊,规定谁还执行,今天就交去。”

    由于许世友无法到社会上“闯荡”,对于社会的变革和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,逐步显示出了“孤陋寡闻”,甚至依然固守在他个人好恶的传统观念中。

    他的大儿子许光千里迢迢从大别山来南京探望,临走时许世友送的礼品是一麻袋地瓜。他爽快地说:“这是我种的,你带回去慢慢吃。”儿子告诉他,家乡粮食多了,地瓜除了尝鲜外一般都喂猪了。许世友有点失望,沉默了一会又说:“地瓜就算了,带些腌菜回去吧,我自己种的,也是自己腌的。”

    许世友患肝炎以后,讳疾忌医,不肯住院治疗,却在墙壁上挂了一把扫帚,而且是倒挂,他对身边工作人员说:“这是我们家乡的一种风俗,把扫帚倒挂在墙上,可以扫邪气、打小鬼,保佑主人平安无事,百病不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