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内搜索:

雅集

  • 您现在所在的位置:首页 >> 雅集
  • 任情适性 自然天成 ——书法美欣赏(三)

    更新时间:2015-03-20 浏览次数:202 信息来源:王道云

    点:“如高峰坠石,磕磕然实如崩也。”(卫夫人《笔阵图》)一个点如同高峰顶上坠下的巨石,其声隆隆,如大山崩裂,气势非凡,既有下落时那种巨大的冲击力,又有落地时那种跳跃的弹力。点的形体坚实有重量、有动势,具有雄强之美,无怪前人又称之为“蹲鸱”、“当衢之大石”、“怪石”等。

    如颜真卿楷书中的点,不论是上点、下点、左上点、左下点、右上点、右下点,均有坠石之力。点不仅有坠石之力的阳刚之美,也有珠圆玉润的阴柔之美。古人称之为“垂珠”、“瓜瓣”、“杏仁”、“菱米”、“蝌蚪”的点,在“二王”一系的书迹中,比比皆是。

    一般说来,篆书之点常圆浑无棱角,求平稳不求欹侧。隶书之点凝重浑朴,贵欹侧。真书之点飘洒锐利,贵变化。草书之点贵欹侧不贵平板。行书之点近真而较真书活脱连属。欣赏者可以此赏鉴书作,但这不是铁律,过于拘泥,难得真赏。竖:“如万岁枯藤。”指一直要象苍劲坚挺的古藤那样,从高空倒挂下来,具有巨大的坚韧的拉力。形体圆润、笔直均匀。古人所说的“悬针”、“垂露”、“铁柱”、“玉筋”、“春笋之抽寒谷”、“临谷之劲松”等均是直画的意象,求其劲美而已。

    篆、隶、真书中,竖以劲直为美,行草中则可直可曲,力和势则是不可缺少的。如《兰亭序》中“永和九年”的“年”字的一直,为悬针法,如长锥画石,力贯锋尖,笔虽尽,而势犹未尽。再如苏轼草书《醉翁亭记》中“渐闻水聲”的“聲”字最后一直画,凌空直下(占居五个字位置),杀笔驻锋,似欹反正,笔道枯涩老辣,正是“万岁枯藤”之谓也。其它横如“千里阵云”;撇如“陆断犀象”;捺如“崩浪雷奔”;斜弯钩如“百钧弩发”;横直钩如“劲弩筋节”等均是力的象征。这些笔画既有雄强的力美,又有与力同生的气势美,因而蕴含着生命的律动。力是点画美的生命力,没有力感的点画,则是书法中的败笔。如“八病”中的:“牛头、鼠尾、蜂腰、鹤膝、竹节、棱角、折木、柴担”,均是用笔不合法度,缺少力感所致。一点失势,如美人伤一目;一画窘迫,则如壮士折一肱。一旦败笔出现,将使全幅减色。

    笔力是点画美的生命力,笔势是造成笔力美的重要因素。笔势不仅蕴于一点一画,而且贯串整个书法的结构、章法中。一笔为一字之始,一字为通篇之始。一幅生机勃勃的书作,体态雄强劲媚或轻快飘逸,均是取决于一点一画的态势。

    张怀瓘在《用笔十法》中说:“其书第一用笔,第二识势。”王羲之曾从欣赏的角度说:“扬波腾气之势,足可迷人。”势的形成,离不开用笔的轻重、提按、疾徐,用墨的枯润、浓淡。一字之中,点画间的起承转合、顾盼呼应,生字势;字与字间承上启下,生行势;行与行间递相映带,通篇一气呵成,观赏者便可得到动静相生、神完气足的美感。

    孙过庭描绘书势时说:“观夫悬针垂露之异,奔雷坠石之奇,鸿飞兽骇之资,鸾舞蛇惊之态,绝岸颓峰之势,临危据槁之形;或重若崩云,或轻如蝉翼;导之则泉注,顿之则山安,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崖,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;同自然之妙有,非力运之能成;信可谓智巧兼优,心手双畅。”势美与力美相融为一,千姿百态,神同自然之妙有,给欣赏者产生诸多不同的美感。既有粗犷、奔放雄壮、威武、激昂、磅礴、挺拔、险劲、峭拔、苍老、古拙、枯涩、酣畅、淋漓等阳刚之美,又有飞动、流畅、俊逸、潇洒、轻快、柔和、秀逸、委婉、清纤、娴雅、妩媚、空灵、疏朗、风流、倜傥等阴柔之美。

    总之,势产生律动,“表现一个生命单位,成功一个艺术境界”(宗白华)。无势,点画板滞僵死,字如算子,通篇呆如木鸡。欣赏作品,首在识势。

    书体不同,势亦各异。简而言之,大致是:“大篆敦而圆,小篆柔而方。”“分隶背各分,其势波折左右,其形连屈钩连。”“真以点画为形质,使转为情性。”行书“贯其承蹑不绝,气候通流。”“草以点画为性情,使转为形质。”古人对势论述甚多,大多外状其形,以物象的动静态势,比况书势,领略势美。

    结构美的欣赏

    书法中的结构,又称结字。它如同一座建筑,有美学,也有力学。讲究空间分布,虚实相生。结构有一定的原则,能明其理,方可感受到结构之美。明代张绅论书说:“一点成一字之规,一字乃终篇之主,起伏隐显,阴阳向背,皆有意态。”这意态中包含书家独具匠心的创作。然其结构之美,无论长短、大小、宽狭、疏密、欹正,总离不开平衡、匀称、呼应、参差等美学原则。

    平衡美 凡美的结构,总离不开平衡,平衡给人以安稳暇逸之美。如一座建筑,即使建在山坡上,由于它的结构讲究高低、阔狭、大小等比例,重心不偏,因此我们仍感到平正安稳。平正安稳之美也适合书法的要求。姜夔说:“审量其轻重,使相负荷,计其大小,使相副称。”

    一个字失去重心,就不美。平正安稳的书法,常以静态为主,静中寓动。如篆、隶、真书体,结构讲究平衡对称美。行草书则以动为主,动中寓静,但也不失平衡对称之法。平衡对称要随书体变化而变化,如一味死守平正安稳,则字如算子,流于板滞。唐代欧、虞、褚、颜、柳诸家楷书,无不符合平衡对称法则,然其各擅变化,势态各异。或寓险绝于方正之中,或于端正中见流丽。

    如颜真卿的《颜勤礼碑》,字字端庄伟岸,雄秀特出,气势迫人。细察碑中的“守、事”等直钩写法,线条圆劲有弹力。主要在于化直为屈,形如弯弓,每一点上都充满了力量。尽管直画弯曲如弓,但起笔与收笔均在中心线上,审其重心,仍在底部支点上,因而整个字既端庄,又奇伟。合此原则,即便笔走龙蛇,翻飞挪腾的行草书,上下左右作一整体欣赏,也具平正安稳之美。王羲之的《蘭亭序》可说字字安稳,但又字字流动。如第二行“蘭亭”二字极为安稳,细察之,“蘭”字的“門”两直画分别向左下右下偏侧,但字的重心仍在中的“柬”的直钩支点上。“亭”则更奇,上部一长横斜向右上方,两小直略向左下斜,眼看此字要向右下倒去,然“丁”字的竖钩向右下写成弧形,这样一来,整个字似欹反正了。

    《蘭亭》结字的妙处,正在于这种点画翔动、烟云卷舒之态。结字的点画时正时斜,时静时动,正斜互生、动静相间是结构的审美追求。晋唐以后的书迹正局多,奇宕少。为米芾、王铎数人为佼佼者。然奇宕欹侧又不宜过分,要“险不至崩,危不至失。”一切紊乱颠倒的信手涂鸦,都与美感无缘。

    匀称美 人体的美离不开匀称,书法的结构美亦然。其主要表现在结构的广狭、疏密、肥瘦、长短、大小、轻重等上面。匀称美一般表现为:广不肥、狭不瘦、天覆地、地载天、内摄外、外朝内、疏不散、密不挤,大小相称,一字如此,一行一幅间各字亦然。如颜真卿《颜勤礼碑》中,“工、四、山”等形扁而不肥,“于、乃、文”等形狭而不瘦,“宫、官、當”等天必覆地,“忠、通、监”等下必托上。

    以上是说的楷书匀称原则,当然也适合其他书体,不过行草书的匀称却又突破此法。有时一字之中,上面结构紧凑,下面结构宽纵,笔划粗细相间,显出重轻、虚实和跳动的节奏,这也不失匀称。关于疏密,佳构中疏者则洞达,密者则繁茂,疏密停匀,风神潇散。有时疏处旷远,可容万马奔腾,但不神散;密不容针,却不逼塞。杨凝式行书特别注重疏密,他的名迹《韭花帖》中的“實,察”疏密极为分明。“實、察”的宝盖头与下面的“贯、祭”距离特大,常人不敢为之他为之,但上下分而不离,疏而不散,因分反合,因疏反密,洞达而又繁茂,风姿飒爽,美感极强。总之,结构中的匀称,应度体审势,随形而安,美在自然,余味方甘。

    呼应美 一字之内的点画与点画、部位与部位之间有一种呼应关系,一行一篇中字与字以及行与行之间也都有呼应关系。字内的呼应构成结构美,字与字、行与行构成章法美。呼应有有形者,有无形者。

    篆、隶、真点画自为起止,呼应为无形,佳构者笔断意连,浑然天成。行草书点画勾搭,呼应为有形,游丝缭绕,但也常呈笔断意连状,结字生动多姿。前者如颜真卿《颜勤礼碑》中的“州、翊、更、道”均有点画呼应。“州”字三点均露锋落笔,出锋上行,第一点出锋呼应长撇的起笔,长撇的尾端与第二点呼应,第二点呼应中竖,中竖呼应第三点,第三点呼应末竖。整个字笔断势连,互相连贯。

    举一反三,其他笔画形态、部位形态间的呼应,欣赏者可自行体味。后者可以王羲之的《兰亭序》为例。其中“俯、察、品、类”四字,极为明显。每个字内几乎每笔都有游丝相连,“品”字更奇,欲断还连,字与字间亦是遥相呼应。

    至于张旭、怀素等人的狂草中,更是连绵不断,一气呵成,势如飞鸟出林,惊蛇入草,人称“一笔书”。大抵说来,真书如立,呼应凝静,行书如行,呼应流丽,草书如奔,呼应惊急。

    (待续)